导读
政府将环境因素纳入干部考核体系后，效果如何？减少污染是否会增加中国地方领导人的晋升机会？文章从独特的县域数据出发进行分析，对这一问题作答。
原文：Wu M, Cao X. Greening the career incentive structure for local officials in China: Does less pollution increase the chances of promotion for Chinese local leaders?[J]. Journal of Environmental Economics and Management, 2021, 107: 102440.
一、研究问题与贡献
中国的环境问题不仅是发展中国家工业化过程中经济增长的自然结果，还有深刻的政治原因——以经济为导向的干部考核体系，所幸政府已经敏锐地意识到考核体系中存在的“环境不友好”因素，开始将环境因素纳入考核。减少污染是否会增加地方领导人的晋升机会？
文章的贡献体现在如下几个方面：
1. 以往研究多使用省级或地级市级数据，文章使用的是颗粒度更细的县级数据。
2. 文章发现污染对县委书记、县长的晋升有显著影响，但没有证据表明污染对地委、省委书记的晋升存在显著影响，说明污染对晋升的因果效应只在县一级起作用。
3. 文章创新性地用通风系数（Ventilation coefficient）作为工具变量解决反向因果的问题。
4. 为什么发展中国家的环境治理难，Greenstone和Jack（2015）给出了四种可能的解释：购买环境产品的意愿低、环境投资的成本高、寻租和市场失灵。文章涉及到了第三种解释——寻租，丰富了发展经济学与环境经济学的文献。
二、研究设计
1. 研究样本
中国有334个地级行政单位，进一步划分为2862个县级行政单位，文章以县级行政单位作为样本，样本区间为2001—2014年。由于数据缺失严重，剔除了位于西藏、青海和海南的样本。
2. 关键变量定义
解释变量为官员晋升（Political turnover），数据来自省年鉴和百度百科。如果官员获得晋升，变量取值为1；如果在官员不同县之间平行移动或停留在同一部门，取值为0，被降职、退休和受到处罚的官员不包括在内，因为降级、处罚和退休反映了特殊情况，这些情况往往与干部的经济和环境表现无关。
被解释变量为空气污染（PM2.5和SO2），数据来自美国航空航天局（NASA）。变量PM2.5表示官员任职期间的平均PM2.5浓度，变量SO2表示官员任职期间的平均SO2浓度。
控制变量包括县特征数据和县领导特征数据。县特征数据包括人均GDP、财政收入（Fisrev）、总人口（Pop）、基础设施支出（Infraexp）和工业产出（lnIndus）；县领导特征数据包括性别（Gender）、教育（Education）、年龄（Age）、任期（Tenure）和政治关系（Connection）。
文章的实证研究主要分为三个部分。第一部分，检验污染对官员晋升的影响，同时利用工具变量进行检验，第二部分，对第一部分的结果进行一系列的稳健性检验；第三部分，进一步研究污染对县长、地委书记和省委书记晋升的影响。
三、研究结果
第一部分，检验污染对官员晋升的影响。表2第1列是OLS估计的结果，显示PM2.5的平均浓度都与晋升显著负相关；表2第3列是工具变量两阶段回归的结果，面板A中第3列的回归系数为-0.022，PM2.5变量的标准差为17.17。因此，PM2.5降低一个标准偏差将导致晋升概率增加37.7%；表2第2列是简化形式的回归结果，通风系数与晋升显著正相关，表明在通风系数较大的县（污染较低），地方官员更有可能获得提拔。
表3第1列也是OLS估计的结果，显示SO2的平均浓度都与晋升显著负相关；表2第3列是工具变量两阶段回归的结果，面板A中第3列的回归系数为-1.099，SO2变量的标准差为0.451。因此，PM2.5降低一个标准偏差将导致晋升概率增加49.5%；表2第2列是简化形式的回归结果。
第二部分，是对第一部分的结果进行一系列的稳健性检验。结果列在表4和表5，包括增减控制变量（第1、2、4列）、更换污染指标为相对环境绩效指标（第3、5列）、子样本回归（第6、7、8、9列）、联立方程（第10列）、考虑污染的外溢性（第11列）、考虑其它县委书记晋升的影响（第12列）、排除替代性解释（第13列）、排除反向因果的担忧（第14列）、增加省-年固定效应（第15列）。
第三部分，进一步研究污染对县长、地委书记和省委书记晋升的影响。发现污染与县长晋升也存在显著负相关关系；污染对市委书记的影响在应用工具之后变得不再显著；污染对省委书记的晋升也不存在稳定的相关关系。
四、研究结论
文章的一大亮点是运用通风系数作为工具变量解决内生性问题。研究发现，那些能够减少空气污染的县委书记和县长更有可能被提拔，但是，将分析扩展到地委书记和省委书记时，没有发现污染和晋升之间存在稳定的相关关系。